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委员刘文的陶瓷艺术作品展,近日先后在深圳、东莞举行。这次作品展,是他从事陶瓷艺术创作50余年来精心挑选出来的百余件作品。
出生于上海的刘文,其父刘侃生师从张大千。1949年,刘侃生本可以跟随老师到台湾的,可他难舍故土,秉承百善孝为先的传统,选择留在了上海。离开大陆的张大千一直挂念着刘侃生。他旅居巴西时,画了一幅《蕉下高士图》寄给了他。刘侃生先后在上海少年出版社、上海科技出版社、辞海出版社供职。家父深厚的学养和艺术造诣,影响和滋养了刘文的审美才情和人格塑造。他从上海轻工业学院装潢设计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广东省工艺美术研究所。
刘文善于将中国传统书画与陶瓷、紫砂壶工艺品结合,进行再创作,使其珠壁联辉、相得益彰。在陶瓷、紫砂壶创作时,刘文以营造意境为先,用国画的肌理、质感效果融入到陶瓷绘画之中,寻求山水画立体空间美的展现,注重色与墨、形与体、疏与密、远与近、虚与实的整体效果。他的陶瓷画,经过烧烤定型出来后,有别于宣纸画的平面效果,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采。
曾先后师从上海书画大家胡问遂、谢稚柳、程十发、钱君匋等名家的刘文,书画创作崇尚清逸高古、沉稳、浓重风格。他将传统绘画技法与书画艺术融入陶瓷彩绘之中,构思巧妙、彩色简洁明快,线条刚柔并济,既有传统功力,又具有现代意识。
同传统山水画一样,陶瓷山水画也讲究构图。一幅作品出众或平庸,构图至为关键。刘文向笔者谈到,创作之前,他要结合器形特点,选择合适的装饰和点缀,使造型与装饰和谐统一,成为一件富于人文精神的臻美艺术品。陶瓷山水画瓶体为三个方面组成的长形柱体。他将山石、树木、溪涧置于瓶体下方,山与树均为瘦长体,与瓶体相配相容;远山用淡色置于瓶体上方,随瓶体的旋转,连续展现错落的高山、深谷、古树、溪涧。而弥漫于天地间的烟云,则增添了动感和灵气。
在陶瓷山水画中,讲究用笔力去勾勒线条,因为线条最容易捕捉到物体的形象及动态,最适宜发挥毛笔、水墨、陶瓷载体的特性。从刘文的作品中,不难看出,他对绘画语言的掌握之丰富、运用之自如、表现之恰当。他在虚实、刚柔、层次、节奏以及用笔的皴擦、点染、勾勒均很得体,特别是线的运用,注重线条的潜质。在他的作品《碧水归雁图》等作品中,线条的处理极为独到,从容传达出心画交融之美,突出了“势”“气”“神”“䪨”。画笔下的意象闪动着灵性,跳动着画家心灵的声息,流动着撩人心弦的艺术美感,使之艺术境界超然,格调独特。
刘文的陶瓷山水画,有一种清雅、宁静、冰冷、幽僻的审美趣味。在他的紫砂壶《晓日春山》中,该壶用精选泥质的清水泥制成,色泽光彩照人,肌理滋润,壶身线条饱满、婉约有致。刘文刻以农家小景,以线条表现出山石树木的疏密和前后的关系,苔点密集随意,实中带虚,咫尺千里,颇见灵气,壶后题《晓日春山》,给人以亲临其境之感。《到远》紫砂壶,以写意刀法去追求金石意趣,刀法苍浑老辣,收放自如,处处巧见机锋,又处处泯灭无痕。他用刀不多,表现了山石、杂树和泛于湖上的扁舟,构思新颖,构图大胆不拘,点线交织,朴茂厚重,现代感强,体现出作者追求“诗意”与“心像”的审美理念。作品《艺无涯》,该壶造型别致、大方,色泽呈紫红色,内含多种矿石颗粒,包浆温润,刘文以刀随手、手随心,心无旁骛而雕琢天下。近景溪乱泉、边峰恋突起,配以杂树数棵,姿态各异,树荫下草亭临溪而坐,别具韵趣。这些紫砂壶作品,均可看出刘文的技艺纯熟老道,如同中国画之白描。
刘文的陶瓷艺术作品“以大观小”,造成“俯仰自得”空间感的美学特征。他的作品,使观者的视线也“仰山巅,窥山后,再横向平远,成了一个节奏化的行动”,使整个身心随山河云海沉浮,去感受大自然的生命律动。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俯仰大地,极目悠悠,进入一个超现实的自由之中。这是我们从刘文陶瓷山水画中所获得的精神享受。
(作者:尹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书画印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