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翻译出版奖(下称“傅雷奖”)是中国内地翻译法语的中文译作奖项,由中法翻译家、作家和大学教授组成的评委会进行评选,获奖图书的所属出版社和译者将平分8000欧元的奖金。傅雷奖从2009年创立,到如今成为翻译图书界标杆般的存在,至今已经是第十五年,每年都有几十部图书参评,蒲皓琳在傅雷奖创立之初就一直担任常任评委。
近期,傅雷奖在广州举行颁奖典礼、译者见面会和文学对谈等系列活动。活动现场,新快报全媒体记者采访到蒲皓琳,和她聊了聊翻译圈的热点话题,包括翻译的收入和发展前景、跨语言文化交流的技巧以及中法两国年轻人都喜爱的网络小说等。
“翻译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生财之道,大多数时候,译者需要同时从事其他工作。人们依然会被这份职业所吸引,是因为一种专属于知识分子的独特地位,总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尊重。”
——Caroline Puel
喜欢余华的作品
也关注年轻人的网络文学
她跟中国有很深的缘分,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40多年,经历和见证了这片土地从上个世纪70年代至今近半个世纪的变迁。她曾做过25年记者,并因此得到了环游中国的机会,撰写文章向欧洲尤其是法语国家介绍中国的崛起,并分析这种发展现象。她曾长居中国香港,近几年搬到北京,在戴高乐法国国际学校教授经济学和地缘政治学。
在工作之外,她也是一名作家和文学爱好者,中文小说里偏爱余华的作品。通过译作,她能感受到作者字里行间的幽默感,在她看来,幽默感能够促使人们在阅读的时候调动自己的内心情绪,去走近和理解小说背后蕴含的信息,同时也是促进跨语言文化沟通的“钥匙”。
除了经典著作和知名作家,她也会关心年轻人流行的阅读爱好。“今年(在阅读方面)有一个明显的趋势,与社交网络的发展紧密相关,特别是在新一代之中,他们通过网络平台(和上面的作品)进行了更多交流,今年这个趋势更明显一些。我至少发现了三个主题的作品,同时在中法两国的年轻网络小说读者中广泛流行。”
她指出,第一个是人与人之间各种形式的不同,包括地域、财富和学历等多个方面;第二个是年轻一代对于自己的生活、工作和家庭等问题的思考和抉择,显著不同于年长的一辈;第三个是关于自然环境和动物宠物。“我觉得,这个发现令人鼓舞,即使地理位置上我们远在同一块大陆的两端,但我们的想法也可以交流和共鸣。”
“好的翻译完全能改变一种处境”
谈及翻译作为一个职业的发展前景和薪酬待遇,她说,无论是在法国还是中国,翻译都是一个受人尊重、享有社会地位但物质报酬并不多的职业。“人们都知道这个职业的难度很高,但同时收入却比较低”。
她坦言,翻译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生财之道,大多数时候,译者需要同时从事其他工作,有时候他们会做一些官方(活动)的翻译,比如政治性的访问或类似项目,还有读写翻译的工作。有的从业者则依靠大量的翻译来增加收入。但是翻译这个事情,一下子集中做太多就会影响到质量。“人们依然会被这份职业所吸引,是因为一种专属于知识分子的独特地位,总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尊重”。
她强调,人并不都有机会掌握流利的外语,大多数时候会需要翻译或者智能软件的帮助,一个好的翻译,完全能改变一种处境。对于翻译的重要性,蒲皓琳用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来举例。“我永远都会记得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采访,当时我还是一名记者,在某个偏远地区跟农民交谈,我提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他花了很长时间向我解释、回答我的提问,语气感觉还很强烈,遗憾的是我没能听明白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她说,现场有一名工作态度并不积极的翻译,面对她的求助,这名翻译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他说是的。”当她细问农民所说的其他细节的时候,翻译回答:“没有。”回想起这个采访,她感到很是遗憾,当时真的非常希望弄明白那位农民想要表达的内容。
眼前的大湾区
充满经济吸引力和发展可能性
长期居住在中国香港,对于粤港澳大湾区她并不陌生,如今的她中文水平也相当够用。采访拍摄的地点是沙面岛的一栋洋房,从窗户往外看,能隐约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天色渐晚下次第亮起的灯光,以及映在水面的彩色倒影,与沙面特有的历史建筑群和参天古树、老街交映,仿佛带着人穿越到许多年前的广州城。
她回忆起第一次来广州,走的也是水路。那是在1986年,搭乘一艘夜晚出发的轮船,她兴致颇高地现场来了一段文学性极强的即兴创作。
“当轮船缓缓驶进珠江水域,我看到对岸上闪烁着一片灯光。内心不由得产生一种强烈的情绪:我在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进入一个如此有神秘感的地方,在漆黑之中,只能偶尔听到狗或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其余万籁俱静。”
“清晨,当我们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热闹熙攘的广州海港,周围穿梭着很多忙碌的人,许多体力劳动者身上背负着货物走来走去。当时这个画面就是我对广州的第一印象,至今仍清晰如昨。”
这次从北京到访粤港澳大湾区,她仍然能看到许多跟当年相似的景象,“把香港和澳门也融合进来,加上互联网的发展作用,创造了眼前这个充满创造力、经济吸引力和发展可能性的热土。”
策划:新快报记者 罗韵
采写:新快报记者 罗韵
图片/视频:陈文锋 郑健辉 蔡佳 张晨露 黄家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