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 青春就像遗忘在床底下的一只袜子
苏童最被大家熟知的小说,应该是《妻妾成群》,被张艺谋导演改编成了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因为擅长描写女人,外界说苏童“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2017南国书香节期间,苏童来到广州,谈青春、谈写作,也谈书中的“女人们”。苏童说,自己的青春就像一只遗忘在床底下的袜子,写作给他开了另一扇窗,让他有虚构另一个世界的乐趣。
“愤怒”与“独孤”的青春
说到青春记忆,苏童说,男人与女人的青春记忆不一样。“青春对女性来说可能是一个带锁的笔记本,我的青春就像遗忘在床底下的一只袜子。袜子可能有脚臭味、有汗味、也可能脏,但这却是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忆。”
关于苏童的青春,“愤怒”与“独孤”是关键词。
苏童说,哥哥对自己的影响很大,他可以为伏击一个所谓“敌人”,爬上树呆几个小时,只为“敌人”经过的时候,可以正好跳下去骑在对方头上。“少年的愤怒很无常,是对无聊时光的对抗,这些都充斥在我的青春里。”
年少的孤独缘于一场大病。在苏童的回忆里,曾有一整年的时间里他都躺在家里“与世隔绝”,出来后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一年,别人在街头茁壮成长,我一个人守在家里感觉被世界抛弃了。”
青春给了苏童挥之不去的记忆,也给了他创作的“原动力”。在他的作品中,枫杨树老家、香椿树街道不断重现,这些意象都来源于他从小生活的街道,充满年少的气息。在他看来,世界给一个作家的礼物可能就是一条街、一个村庄、几座房子,甚至一片屋顶,“它们最后是你文学的基础,可以膨胀、成长、变大。”
最初的书写是为对抗课堂的无聊
回忆最初的书写,苏童说可以追溯到中学时期,形式则为诗歌。
“大约在初中或高一阶段的一堂政治课上,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太无聊了拿出本子想做点儿什么。那就写诗吧。”苏童说,人生的第一首诗是在这种百无聊赖的状态下开始的,现在他依然保存,并清晰记得诗的内容及当时的状态。
“诗写的是我家后门的那条河,在这首诗里,我开始进行声音的虚构、创造、篡改、变形。”苏童说,诗歌的两个人物源于记忆中的一对母女,妈妈个儿矮,人瘦且黑,如同黑色的枣核,女儿却有1.8米,她们在河道里头用像耙子一样的工具,捞河底的砖卖钱。“我就想起了这两个人物,写到诗里人物的形象变成少女,蒙蒙细雨中飘来一条船,船里有一个少女,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创作。”
由第一次创造引发的思考,苏童说,用文字虚构另一个世界,是写作的最大乐趣。
写的都是一身毛病的女人
在苏童写过的19部中篇小说中,有4部描写女性的红极一时,其中《妻妾成群》更因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而蜚声海内外,苏童也因此被誉为“最了解女人、最擅写女性的男作家”。
写《妻妾成群》那一年,苏童开始想讲故事。“我实际上是在一种无意中写下这个作品,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部写女性的故事,没有想着刻画女性,只认为是一个一夫多妻的故事。”《妻妾成群》后,苏童又陆续写了《红粉》等作品,也因为这些作品,“擅长写女人”似乎变成苏童的一种符号。
对于这样一个“美名”,苏童的感觉是“被放了一个十字架。好像别人一说苏童,就觉得你写女人写得不错,写男人的记不住”。在苏童看来,他并没有刻意营造一种女人形象,笔下呈现的都是一身毛病的女人。
对于文学作品中脍炙人口的女性形象,苏童认为这是一个审美上奇怪的话题,“甚至可以作为某一种现象来研究。”
欧阳奋强: 三十年红楼一场梦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红楼梦》第三回里,对青年公子贾宝玉的描写,也是很多人对欧阳奋强的第一印象。30年前的欧阳奋强,因饰演贾宝玉而成名,却转身做起了导演。30年后,他带着新书《1987,我们的红楼梦》一书来到广州,用另一种方式,回归“红楼梦”,回归“宝玉”。
曾经大红大紫后的欧阳奋强要想摆脱“贾宝玉”,在30年后的今天,他才感觉到了红楼梦对他的影响之大:“我想淡忘贾宝玉的角色,淡忘红楼梦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知遇红楼——这完全是个梦
耗时5年才搬上荧幕的87版《红楼梦》,从一开始就聚焦了众多的目光。
1982年2月23日,《光明日报》发表了《中央电视台准备把<红楼梦>拍成电视连续剧》的消息。1983年,《红楼梦》剧组要在全国选演员的消息,让欧阳奋强兴奋了一下,“很小时候我就看过连环画《红楼梦》,对贾宝玉的形象还是比较清楚的,觉得自己有点像。而且作为一个演员,谁不想演《红楼梦》里的一个角色呢?”
直到女演员们都定了,剧组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男演员演宝玉,这让大家都很着急。在饰演柳湘莲、北静王的演员侯长荣和史湘云候选演员张玉屏的推荐下,王扶林到成都选演员的时候,见了刚满20岁的欧阳奋强。没抱任何希望的欧阳奋强,当时穿着背心、大短裤,趿拉着拖鞋就去了。当王导破例让他坐飞机去北京参加试镜,他兴奋不已。
欧阳奋强不是第一个到剧组试镜的“宝玉”。据扮演袭人的演员袁玫回忆,当时他长着娃娃脸,一双杏眼含情却又纯真,试镜时全部人都趴在监视器前看,“当他一转身,所有人都说肯定是他了。”试镜结束后又回四川拍戏的欧阳奋强,几乎是剧团最后知道自己被确定为宝玉人选的消息,“我觉得这完全是个梦。”
剥离红楼——这个决定没有错
欧阳奋强做客《鲁豫有约》时,陈鲁豫曾问他:“在你心里,你喜欢别人叫你‘贾宝玉’、‘宝哥哥’吗?”他努努嘴,摇头说:“不喜欢。”
1987年电视剧《红楼梦》开播,收视率极高,万人空巷。一夜爆红后,欧阳奋强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北京拍戏,而是选择南下深造,转行当导演。
对于这个决定,欧阳奋强说:“我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人生的路是自己选择的。三十年前的选择,是三十年前特殊的氛围,那个时代让我那样去选择的,如果放在今天那我可能是另外一个选择。”
欧阳奋强希望能从“贾宝玉”这一角色中剥离出来。做导演这些年,他导了40多部电视剧、电影,获得了不少奖项。但让他沮丧的是,随着87版《红楼梦》的一遍遍重播,在大部分人眼中,他依然只是那个“宝哥哥”。
重回红楼——忘不掉也没有必要忘掉
去年春节过后,年过五旬的欧阳奋强从成都搬到了北京,成立了一家名为“红楼宝玉文化传媒”的公司,做《红楼梦》的IP开发。如今,他办了87版《红楼梦》开播30周年的音乐会,出版《1987,我们的红楼梦》一书……甚至,把自己的微博名改成了“欧阳宝玉1987”。
30年过去了,他在积极筹办与《红楼梦》相关的这些事时,才突然感受到《红楼梦》对他的影响之大:“30年前你是做了一件本身多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么有价值的东西,你居然想去淡忘它。第一是忘不掉的,第二也没有必要去忘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