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9日 星期三 晴
夏天的早晨,太阳早早升起。我驾着我的蓝色小电车在晨光中往驻点村彭村驶去。
彭村在鉴江河的另一边。从我家到那儿,要经过狭窄却人流车流大的马路,通过不长却两端各筑着三个水泥墩的桥,穿过不大却热闹非常的的菜市场,然后才是宁静的沿江道路。
沿江道路旁边有不知年代的苍翠的榕树,有纤细柔韧而又修长的狗尾巴草,有顶着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如整装待命的伞兵一样的蒲公英,沿江道路静谧而蜿蜒,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彭村的地界。
每次经过这里时,我远眺着开阔的鉴江河面,都会想起杜甫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沿着村路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老越的家。老越是低保户,今年65岁,他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在读初三,小的是儿子,在读五年级。但扶贫三年多,我从未见过他的妻子。听村干部说,老越50多岁时在路边捡回一个流浪的女人做妻子,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后来那女人不知去向。
初见老越时,他家三口人居住在危房中,2017年上级用扶贫资金帮助他家建起一层楼房,勤劳的老越平整好他家门前的空地、围起来,种上油麦等蔬菜,养几只鸡、鸭,从外往里看起来就是一座简单整洁的农家小院。我见过他在路边摆卖香蕉,见过他与几个人一起安装村路一侧的护栏,更多时候见他驾着小电车载着儿子回家。我较喜欢到老越家去坐坐,因为他对生活充满热情,虽然已过耳顺之年,但仍做力所能及的工作,尽心尽力教育一双儿女,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奋发向上、迈向美好生活的面貌。
今年春节后,我和镇干部艺哥到老越家走访,刚巧老越在严厉地教育女儿。原来他女儿和班中同学在周末外出到也不回家。老越焦急呀,担心女儿学坏,于是托人帮女儿转学,可是他女儿不肯,希望在原学校读书。父女两人在僵持着,谁也无法说服谁。
我对老越的女儿说:“大妹,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新奇,别说你,就是我,也还有很多新颖的事物吸引我。但现在才十五六岁的你现在的任务是认真学习。你认真想想,如果你现在不读书,外出打工,学历低的你只能在流水线的工厂没日没夜工作,又或者你嫁人,一年半载就生儿育女,你的同班同学继续上高中上大学,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美好的青春,你认为这样好吗?”
老越的女儿默不作声。另一边,艺哥在劝说老越要和女儿好好沟通,不能打。
从老越家出来,我们感慨万分。年纪大的老越,无非是想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帮忙养老。谁知一把年纪既当爹又当娘,累不说,还不敢病,只能指望着孩子长大后生活改变。而他的孩子,由于家庭贫困,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一旦接触到比他家好一点的事物,很容易被吸引。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努力学习。后来我了解到老越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女儿,让女儿回原来的学校读书。希望他女儿能认真学习,不辜负老父亲的寄望。
走在村路上,这既是村路,也是我扶贫的路。我想起老越。他虽是低保户,却为了养育两个孩子,辛勤工作。村委会看到他的努力,为他提供了公益性岗位,聘请他做村路的保洁员,增加他的收入。老越只是贫困户中的一个代表。有一户低保户,虽然家中有七口人,但只有媳妇一人是劳动力,她既种菜、养鸡,还利用空闲时间做微商;还有几户五保户,虽然有五保金、养老金,但因为身体健康,他们仍种菜种粮、养鸡养牛,一刻也没闲住。这只是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的一个方式,扶贫更重要的是扶智,改变他们的思想,树立“劳动最光荣”“不等不靠,自强自立”的理念。国家给予建档立卡贫困户惠民政策,扶贫干部对他们尽帮与扶的责任,但更需要他们肯学、肯做。
这条路好像我如影随形的朋友,陪着我踩着晨露赶往彭村,陪着我在郎月星稀下归家,陪着我在大雨滂沱时慢行。每次下乡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叮嘱自己“别急,安全第一”。我想起了那么多在扶贫一线牺牲的扶友们,我希望每一个扶贫干部都能健康地看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那一个个希望成真的喜悦,那一幅幅脱贫的美丽的画卷……
(作者:揭文历 茂名市高州市南塘镇彭村村委会第一书记兼扶贫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