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几乎是唯一一种能让观众与艺术家对视的作品形式，因为画家在自画时，难免需要通过镜子看自己，自画像往往记录的也是画家通过镜子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在观众欣赏自画像的时候，或许有一种错觉，彷如当初艺术家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日前，正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的“心影传神——乌菲齐美术馆藏大师自画像展”共呈现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所藏50幅艺术家自画像。收藏周刊记者在现场看到，展出作品跨越近五个世纪，收录了包括拉斐尔、鲁本斯、提香、伦勃朗、委拉斯凯兹、安格尔、莫兰迪等美术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作品。这些人物，同样也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代表者，西方油画史的脉络。

“我喜欢画肖像，这些大师都是我的榜样。”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院长杨飞云在观展后通过国博的视频表示，“自画像的眼神就是与观众直接对话的眼神。”他同时表示，大师的自画像对后世画家在肖像艺术的探索上很有帮助。“自画像是画家很放松的状态下创作而成，这更能反映画家的内心、个性、修养和情怀。”

委拉斯凯兹

这幅自画像可追溯到委拉斯凯兹生命的最后十年，当时他蜚声国际，获得了崇高的社会地位。此后，他自称“伊达尔戈”——一种对西班牙贵族的尊称。为了达到庄严肃穆的效果，画家采用了一种类似摄影的表现技巧，从非正面仰角描绘，使人物似乎傲慢逼视着观众从而体现其威严。他的笔触迅疾笃定，使观众从中感受到技术娴熟、经验丰富的画家流露出的大胆与自信。画作昏暗的背景中有银光闪现，那是贵族骑士的宝剑和一把能打开皇室大门的钥匙，暗示了1652 年国王授予艺术家尊贵无比的“皇宫高级内侍”头衔。

鲁本斯

这是“弗拉芒画家王子” 鲁本斯的著名杰作。17 世纪初，他活跃在意大利，为巴洛克风格诞生做出了巨大贡献。随后的大半个世纪，奢华浮夸的巴洛克风格始终流行于欧洲的宫廷，这幅自画像将巴洛克风格展露得淋漓尽致。回到佛兰德斯后，处于事业巅峰的鲁本斯在46岁时绘制此画。画中他呈四分之三侧身角度，络腮胡勾勒出面部轮廓，头戴宽檐帽遮盖脱发，颈上戴一条金项链，彰显其尊崇的社会地位，这也是奥地利统治者和丹麦国王授予他的荣誉。

伦勃朗

作为一位以明暗对照法来还原真实的画家，伦勃朗以其肖像画最富盛名。这幅自画像作于画家去世前不久，当时他已无意美化自己。昏暗背景中浮现出浮肿的脸庞、眼袋、双下巴和塌鼻子。画家早年尚能利用阴影和笔触掩饰这些瑕疵，而今却被暴露在光线下，甚至使用了画家晚期代表性的，偶尔用手指作为画具的厚涂技法，单调的画面被棕色主宰。唯有从炯炯有神的眼睛中，观者仍然能看到画家有过志得意满的幸福时光，毛皮饰边斗篷和胸前的奖章，诉说着画家曾经的辉煌成就与奢侈生活。

提香

这幅半身像上的老者面容消瘦，挺鼻如峰，苍髯如戟，手中拿着调色板，画中所描绘的人物便是16世纪威尼斯画坛巨匠提香。本幅作品直至20世纪一直被学者认定为提香的真迹，但最近有学者将它归为提香侄子马可·维切洛的作品，他是大师去世后继续经营画室的门徒之一。他汲取了提香对于色彩的卓越认知，只用少量色调着色：黑色和棕色的衣帽、苍白的肤色、银灰色的胡须及白色的衣领跃然纸上。提香意气风发地站立着，凝视着画外的远处，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思索和自信的表情。

拉斐尔

拉斐尔·桑西是意大利著名画家，和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并称为“文艺复兴三杰”，拉斐尔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令人非常遗憾的是，仅仅37岁，他就离世了。本次展出的这幅自画像，是拉斐尔在23岁时所创作的。画中拉斐尔以3/4侧脸胸像的构图示人，单色的背景颜色遵从了佛罗伦萨当时传统的肖像画风格，墙上的影子表明拉斐尔对使用明暗对照法让人物更加立体的技法已经十分娴熟。时至今日，拉斐尔的这幅自画像仍是乌菲齐美术馆最重要的核心藏品之一。

安格尔

自画像中，画家身穿一件精致的翻领大衣，内里露出衬衫和马甲，胸前佩戴由1855年巴黎世界博览会官方授予的朱红色的法国“大军官”勋章。

该画作色彩饱和度高，以不同色调的棕色为背景，生动的光线突出了肖像的面部，人物目光坚毅而充满能量。这是一幅典型的四分之三侧面的半身像。作品运用了新古典主义的表达形 式，右手臂置于前景，部分双手可见，拉丁语的题字表明了安格尔画家的身份。同时，画作还具有独特的19世纪自然主义风格，这是画家对所处时代潮流的一种回应。

莫兰迪

在这幅自画像中，35岁的莫兰迪身穿衬衫和马甲，目光专注，仿佛全神贯注于用平淡柔和的色调将自己的形象转化到画布上。他的手中拿着绘画工具。空旷且色调统一的画作背景让人想起精致的18世纪法国艺术，尤其是夏尔丹的作品，他是莫兰迪自学生时代起就最为欣赏的大师之一。正如我们从对莫兰迪的研究中了解到的那样，这种大面积的统一色调也是画家在生活中真实看到的样子，在他博洛尼亚家中卧室的墙壁同样也是这一雅致的暗灰泥色。而在他的画作中，水瓶、花瓶和杯子等日常物品构成了一个宁静安逸的家庭空间。

采写：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