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南北走向的珠玑路上,直线距离约500米的长度给人感觉却似“源远流长”,鳞次栉比的店铺密密麻麻在道路两旁铺排开,倘若City Walk线路行程从与黄沙相交的六二三路开始,依次经过梯云路、和平路到与第十甫路交界处止,便也完成了一次从专业市场逐渐步入寻常百姓家的行走。
与南雄珠玑巷有渊源?
广州市荔湾区的珠玑路,源于上世纪20年代末市政道路改扩建时期,看名字会以为它与韶关南雄珠玑巷或有某种遗存,事实上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西关这里的地名,以“栏”字命名的基本上都曾作为某一品类商品的集散地或批发市场如桨栏路、菜栏街等,但不仅限“某某栏”的表达,还有如“光雅里”“装帽街”“珠玑路”这样的地名,同样是曾经成行成市的地方。
如光雅里,得名于“缸瓦”,曾是售卖缸瓦类物品的集散地,及至后来觉“缸瓦”二字不雅,便取广州话谐音为“光雅里”;珠玑路,路名源于这一带历史上曾是售卖各种珠子的地方,原名“珠巷”,改扩建道路时保留了“珠”字,许以一个“玑”字与之相配,不知是否取“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意。
广州话有句俗俚:“珠玑路尾——多余”。这个“多余”是“多如”的谐音,指光绪十七年(1891年)开在珠玑路28号(现珠玑路与梯云路交界处,迪吉大押对面)的多如茶楼,粤语中“如”音同“yu”,因而有此一说。
多如楼的年代,广州市面上先后出现了十几条“鱼”——“鱼”这个字是另一个谐音梗,一是坊间对这些“如”字号茶楼的昵称,二是借此表达“连年有余”“生意兴隆”的美好祝愿,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好意头总是不会被拒绝的。从1875年在广州市越秀区中山五路上开出第一家“如”字号茶楼惠如楼之后,及至1920年到1936年这十余年间达到巅峰,总共有十三条“鱼”,老广州人津津乐道的是其中九条,多如楼便是这九条“鱼”之一。
据说当年的多如楼,全楼木雕金漆,古色古香,采用砖木结构,楼高三层,一楼售卖糕饼果脯甚至烧酒,内里是厨房;二楼是茶市;三楼唱粤曲,牛肉烧卖、蜜汁叉烧包在当时已是招牌,此外还有嫁女饼、杏仁饼等。
百多年后,多如楼的招牌已消失,曾经的建筑如今成为“正田干果批发市场”的一部分,但那句“珠玑路尾——多余”的俗俚在老一代广州人当中依然历久弥新。
一路跨越千年的点点滴滴
倘若严格探究起来,“珠玑路尾——多余”说多如楼在“珠玑路尾”的表述带有更多“约定俗成”的成分,因为按常理,某某路1号通常算这条路的起点,珠玑路28号怎么看也不能算“路尾”的位置,不过坊间约定俗成的表达是从第十甫路开始,到六二三路交汇处止,从这个层面上理解,珠玑路28号几近“路尾”也就说得通了。
珠玑路与东西走向的六二三路交汇处,是清平中药材专业市场,一直向西向内延伸到塘鱼栏街,对面路东是广州医科大学附属中医医院——有意思的地方来了,短短不到500米的珠玑路,竟然遍寻不获珠玑路1号的门牌。
清平中药材专业市场是珠玑路25号,广州医科大学附属中医医院是珠玑路16号,正常情况下继续向南走应该就是顺延的门牌号,理论上总是可以走到珠玑路1号的,实际上与六二三路交汇的转角处显示的是珠玑路13号和15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边是专业市场,一边是寻常人家,越往十甫路方向走,人间烟火的质感便愈加鲜明,道路两旁的店铺中食肆多了不少,途中亦有不少历史故事。
珠玑路与和平西路相交的路东有座写着“岭南人家”的牌坊,水泥板铺就的道路下面曾是西关一条旧河涌“大观河”,明成化八年(1472年)将周围几条排水沟连起来开凿而成,西接珠江,东连玉带,便利出行与经商,上下九一带“**甫路”的“甫”,其实都跟这条河涌有关,1958年整治西关涌时大观河被水泥板覆盖成箱式暗渠。
上世纪80年代末版的广州市区街道详图上,标注着珠玑路东、西及左近有很多“基”字路名:曹基、陈基、冼基、黎基、蓬莱基——这些“基”可以溯源到宋代。
南宋年间这一带河床慢慢被冲刷成滩涂湿地,人们开始筑堤造田,被围堆起来的土堤广州话称“基围”,不同姓氏的人聚住在一起逐渐开出街巷,便沿用了各自基围的旧称,形成如今还大部分保留着的各种“基”,然后在“某基”后面加上了“街”,如陈基街、冼基东街、冼基西街、曹基直街等。
过此十字路口不远,珠玑路111号是这条路上的“老字号”坚强美食店,朴实无华,经济实惠,走过路过请试试他家神奇的皮蛋肠粉,你会对典型广式“四大发明”的粥粉面饭有个全新认知……
采写:新快报记者 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