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连跌6季，市值蒸发九成多

直播平台，已成为Z世代重要的娱乐与社交场所。然而，直播行业却频繁陷入涉嫌低俗内容的争议中。今年5月8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派出工作组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1个月的集中督导。然而，6月初才从集中整改督导中“解封”，就有网友爆料，此前因涉低俗色情下线的“舞蹈区”及一批主播，在斗鱼换个版块又上线营业了，且舞风依然“豪放”。

是看淡游戏直播，还是整改不到位，或者只是难舍“擦边球”连带的流量、收入？截至8月25日收盘，斗鱼股价跌至1.01美元，市值3.23亿美元，较上市当日已蒸发91.3%。

热舞直播入口更隐蔽

今年4月初，新快报记者接网友爆料并报道过《舞蹈区变成“艳舞区”斗鱼又上热搜》。网友们批评、举报斗鱼“好端端的一个游戏直播平台，变成了艳舞直播‘红灯区’”，担忧会对斗鱼平台众多的青少年用户造成危害。

5月8日，针对斗鱼平台存在的色情、低俗等严重生态问题，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派出工作组，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1个月的集中整改督导。

当时有分析指出，网信部门“进驻整改督导”，这在互联网行业都属于比较罕见的情形了，反映出斗鱼确实存在严重的生态问题。

而斗鱼官方当时回应称，将积极配合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作组的检查和指导，认真按照监管要求深入开展内容整改等工作。“目前斗鱼平台运营一切正常，感谢社会公众的关注和监督，斗鱼将进一步优化平台内容审核机制，切实履行平台监管责任，营造更加健康积极的网络直播环境。”

按照工作组计划，6月上旬斗鱼才回归正常。没想到，近日记者再次接到学生家长投诉爆料，指斗鱼的“艳舞”直播表演又回来了！

据家长们反映，现在的热舞直播不是落在已经因整改下架的舞蹈区，而是放在了入口更深一点的“星秀”版块“舞蹈”区，穿着也依然是那样的“豪放”，舞蹈动作充斥着少儿不宜的性诱惑，希望工作组能回头再查，让斗鱼彻底整改。

“哄睡助眠”直播在蔓延

上周五晚10点半左右，新快报记者打开了斗鱼App。根据爆料，这是舞蹈主播们表演的“黄金时段”，动作也是越夜越“放得开”。

开屏首页推送的6个直播间，头4个都是舞蹈主播，后2个才是游戏直播间。进入“星秀”频道的“舞蹈”版，推送的直播间依然还是米娜、王雨檬等“星级”大腕领衔，不过封面照上女主播们的穿着基本都符合网络直播对衣着的规定，没有露肩、露脐或者是女仆装、护士装之类的，相信是前段时间整改的成果。

记者点入推荐前列的几位“跳舞中”女主播的直播间后，看到的表演就和4月初在该平台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了：依然是很容易就走光的性感服装，主播们依然是在夜场风音乐伴奏下做着简单的扭腰、挺胸、抖臀等“舞蹈”动作，再嗲声嗲气地喊“哥哥们点个关注吧，有能力的话送个礼物哟”。

新快报记者还注意到，另一种涉黄直播正在以“哄睡助眠”为名蔓延。在这类直播间中，一些女主播的穿着甚至比舞蹈区更为“清凉”，有身着“肚兜”类服装的女主播，虽未露关键部位，但女主播呈现的部位“未着寸缕”。这些女主播所谓的“哄睡助眠”要么是用嘴唇触碰、舔舐麦克风，要么是做出极具“挑逗诱惑”的表情，制造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而这些直播间的观众也很明显意会到了主播在进行“性暗示”，纷纷发表着各种污言秽语和主播进行互动。

在直播过程中，没有一个直播间因主播行为不当或观众评论不当而受到“超管”的警告或封禁。

上海市海华永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孙宇昊律师对新快报记者指出，“哄睡”也被称为ASMR，原指人体在通过视、听、触、嗅等感知上的刺激，在颅内、头皮或身体其他部位产生愉悦刺激，但目前演变出了大量以“哄睡”名义制作的色情、低俗内容。淫秽物品标准并不是以“是否漏点、漏出器官”为标准，相关平台、主播的“擦边软色情”音视频文件也可能会被认定为刑法意义上的“淫秽物品”，继而被认定其行为涉嫌刑事犯罪。而网信办也曾多次会同有关部门针对网络音频市场存在传播淫秽色情内容等乱象约谈过相关软件运营商。

流量和经济利益的驱动

正如本报此前报道，斗鱼平台历史上曾多次因存在涉黄、涉毒等违规行为而被相关部门处罚和罚款。而斗鱼“屡教不改”背后原因，普遍认为还是流量和经济利益的驱动，让平台选择默许甚至支持这类行为。

有分析认为，斗鱼之所以选择反复试探，早就在盈利上有迹可循。在看数据显示，今年5月，斗鱼颜值区和语音区活跃主播只有一万余名的情况下，总收入高达1.8亿元，几乎是各类游戏区主播收入的总和。但是，斗鱼直播间关注数排行榜前十名，却无一例外都是各游戏区的主播。

翻看斗鱼最新截至2023年6月30日的第二季度财报，二季度斗鱼净收入总额为13.922亿元，同比下滑24.1%，也是连续第六个季度出现收入同比下滑的情形。在斗鱼的支柱型收入板块中，直播二季度收入为12.583亿元，同比下降28.8%。对此，斗鱼方面表示，这一下降的主要原因是直播业务持续进行运营调整，相信正是受网信办工作组进驻督导整改所致。

斗鱼在财报中透露，在二季度已完成了平台内容管理和审核机制的全面优化，新增和细化了三十余项审核标准，提升了内容监测和过滤处置等技术能力。

从新快报记者的观察来看，似乎很大一部分管理和审核“优化”机制落在了镜头上移（防止主播走光）和对主播衣着是否裸露的监控扫描之上，这从一些主播在与网友互动时的谈话内容中也能察觉到。不过，这显然仍然难以阻止有意打“擦边球”的主播们的演出。

长期关注游戏直播行业的观察人士张书乐对记者表示，在内容不足以留住用户，且内容维度拓展有难度的大背景下，直播平台出现一些返祖现象（回归秀场乱象），是此前千播大战落幕前多个被淘汰平台的通病。“这种状态，平台的放任和导向偏差是主要原因，其实只要从严查处，处罚天花板延伸至封号可能，并定期处罚一定主播，就可以有效遏制，反之则容易死灰复燃。”他说。

孙宇昊也表示，涉黄网络主播的行为极易触犯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如果平台对涉黄行为有相应的组织、授意行为或举措的，通常需要对色情、低俗内容引起的法律后果负直接责任；如果平台虽无组织、授意行为，但对违规用户采取放任的态度，则也应当负直接责任。

采写：新快报记者 张晓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