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年度反腐专题片《持续发力 纵深推进》第四集

声音

李铁

那些觉得在足球圈里面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陈戌源

我也收了俱乐部的钱，就不会去抓这种风气，因为去抓这个风气，那不是抓自己吗？

杜兆才

经常通过送钱送物来疏通办事，在这方面好像形成了一种惯例似的。

周二晚上，在央视年度专题片《持续发力 纵深推进》第四日的片子里，有关中国足球的反腐内容被报道出来。片子中，国足前主帅李铁承认，他在河北华夏幸福（即河北队）与武汉卓尔（即武汉长江）执教期间，不断通过贿赂对手赢球。而在2019年底竞聘国足主帅期间，李铁也是通过行贿的方式上位。面对央视镜头，李铁说：“我是非常后悔的，做人还是要踏踏实实的，也要走正路。”

两次率队冲超

神奇背后都是假球

在李铁的执教生涯中，最辉煌的成就无疑是两次率领中甲球队冲超。

2015年8月15日，在中甲第22轮的比赛中，河北队在客场0∶1输给了冲超的直接竞争对手大连一方（即大连人），联赛排名跌到了第6位，冲超形势岌岌可危。正是在这场比赛之后，李铁接过了河北队伸出的橄榄枝。

李铁一上任，俱乐部就直白地提出，希望他动用人脉收买对手。在联赛仅剩9轮的情况下，河北队的升级希望很小。不过，通过李铁在背后的各种金钱交易的运作下，河北队8场比赛7胜1平，在最后一轮主场迎战深圳宇恒（即深圳队）之前，河北队已经攀升到了积分榜第2位。

只要收官战在主场不掉链子，河北队就能升级。据时任河北俱乐部董事长的孟惊（已逮捕）透露，当时河北俱乐部为了最后这场比赛花了1400万元，时任深足俱乐部高层也表态愿意配合。即便如此，面对深足这样一支保级队，李铁仍然找到了深足主力中场黎斐（已逮捕），表示愿意花钱确保这场比赛的胜利。

面对李铁的“请求”，黎斐开价600万元，并表示会用这笔钱帮忙打点其他队友。事实上，黎斐“独吞”了这笔赃款，而由于两队实力存在巨大差距，河北队如愿地以2∶0获胜，并以2分优势获得了中甲亚军。面对镜头，黎斐坦言：“其实我也没找人，因为当时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来说，他们都占优……”

专题片在点评这段时说：“一场凭实力就该赢的比赛，却偏要走邪门歪道，荒唐背后，是极端急功近利的心态。”

李铁在河北队打假球尝到了“甜头”。2017年，李铁出任武汉队主教练时，他就开始主动向俱乐部推销假球。时任武汉俱乐部总经理的田旭东表示，他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假球是源自李铁。在李铁的怂恿下，武汉队也决定不惜血本向上“冲一把”。2018年10月6日，武汉队提前三轮冲超成功，李铁也第一次获得了中甲冠军。

两次神奇冲超的背后都是假球。如今身陷囹圄的李铁说：“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获得了‘成功’，实际上就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急功近利，为了要取得成绩，找裁判做工作，收买对方球员、教练，有的是俱乐部找俱乐部的这种方式，变成了一种习惯，甚至到后来有一点点依赖。”

花上百万贿选

国足主帅得位不正

在李铁成为国家队主教练过程中，也存在金钱交易。李铁一方面游说武汉俱乐部出钱帮他做工作，表示如果自己能“上位”，也会回报俱乐部，武汉俱乐部为此拿出200万元向时任足协主席陈戌源行贿。另一方面，李铁认为时任足协秘书长刘奕也颇具话语权，于是又自掏腰包送给刘奕100万元。

陈戌源说：“武汉俱乐部给我送钱，跟我推荐，说李铁这个人不错，希望能够给他一个机会。”中国足协原秘书长刘奕说：“李铁给我钱，说希望秘书长要多支持，我说没问题，铁子我肯定支持你。”

为什么要送钱？李铁说：“因为我太想成为国家队的主教练了，所以就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人去请托，找了足协的领导，能够帮我来说好话，能够推荐我。”

做国足主帅，要凭真本事，李铁之前在联赛积累的却基本都是“假球经验”。然而，通过打点陈戌源和刘奕，李铁如愿成为男子足球国家选拔队主教练。在里皮辞职后，李铁随即被火线任命为男足国家队主教练。

当上国足主帅之后，李铁立即回到武汉和俱乐部谈判。田旭东说：“实际上就是利益交换，就谈得很赤裸了，我带哪几个球员进去，可能哪个球员会给你们给上场时间，在足协层面上肯定会搞好关系，帮你们提供一些资源。他给我们开出了这么多非常诱惑的这种筹码，向我们要钱。”

专题片中透露，李铁与武汉俱乐部以总额6000万元的金额，签下了一纸所谓的“合同”，实际只是以此为幌子，来掩盖权钱交易的本质。随后，李铁很快将武汉队的四名球员——明天、李行、刘云和董春雨纳入了国足名单。“当时看到国家队名单，我的脸是发红的，我知道我们球员的能力，一个都进不了国足。”田旭东说。

李铁在国家队的带队成绩如何呢？从2020年1月2日转正算起，到2021年12月3日下课，李铁一共在国足的位子上待了701天。正式比赛一共踢了13场——6胜2平5负，国足共打进27球失15球，胜率为46%。问题在于，在李铁任内，国足从未赢过比自身FIFA排名高的球队。

李铁的执教能力在亚洲区12强赛阶段暴露无疑。12强赛前6轮，国足在李铁的指挥下仅赢了1场，也因此早早就与卡塔尔世界杯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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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足协前主席认罪

陈戌源：我想向全国球迷谢罪

除了李铁，中国足协前主席陈戌源也在镜头前认罪了，并且表示要向全国球迷谢罪。

2019年8月22日，陈戌源在河北香河国家足球训练基地当选为第六任中国足协主席。在他当选的前一晚，就有两名地方足协负责人相继敲开他房门，各送上了30万元“拜码头”，请托他多多关照。陈戌源人还没有上任，就感受到了这个圈子潜藏的巨大利益。

陈戌源供述：“他们到我房间里来，把双肩包往我沙发上一放，说陈主席恭喜你、祝贺你，希望能够多关照，然后我说什么东西，他说老规矩了，我们都这样。”

挡不住60万元的“老规矩”，陈戌源自然也挡不住俱乐部的巨额金元攻势，任职几年来他收受多家俱乐部钱财累计达数千万元。足协主席是这个样子，足协多个部门负责人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陈戌源说：“我自己也收了俱乐部的钱，我就不会去抓这种风气，因为你去抓这个风气，那不是你自己抓自己吗？所以对这种现象事实上就基本上应该是放任了。”

和陈戌源一样的还有国家体育总局原副局长、中国足协原党委书记杜兆才，他也同样公器私用，收受财物数千万元。杜兆才说：“自己也没有当好中国足球反腐斗争的一个‘守门员’的作用，在俱乐部老板的利益的‘围猎’当中，实际还是主观原因，没有加以严格地控制，有些随波逐流了。”

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就印发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强调要着眼长远与夯实基础相结合，持续用力，久久为功。杜兆才和陈戌源作为足协负责人却都觉得改革难度大、见效慢。“看了改革发展方案，有一种畏难情绪，觉得这件事情，足协在我的任上，很多事情我是做不了的。”陈戌源说，“实际上也是个政绩观的问题，自己就想在我的任上，国家队能够实现参加世界杯，那不是证明陈戌源很有本事吗？”

时至今日，陈戌源终于认错，并认为自己是足协主席，要负主要责任。陈戌源说：“球迷可以包容中国足球的落后，但是不能原谅腐败！我想深深地向全国球迷谢罪！如果有后悔药可以买，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把它买回来。”

■新快报记者 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