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讯 据中国文物学会统计,鸦片战争至今,共有超过1000万件中国文物流失海外,其中国家一、二级文物数量达100余万件。“史在他邦,文归海外,为我辈奇耻大辱,百世莫涤”,学者、收藏家郑振铎这句话,反映了有识之士对国粹流失的痛切之情。
70多年来,我国通过多种方式,促成了超过300批次、15万件流失海外中国文物的回归。7月25日,在楠枫书院举办的岭南文化新讲第二十六讲——“国宝回归故事”,由《名家翰墨》创办人许礼平先生担任主讲嘉宾,他将观众带回上世纪50年代,讲述了收购文物小组的故事。担任嘉宾主持的资深媒体人梁栋表示,在那样一个时间段,有这样一群最顶尖的人为国宝奔走,令人感动。
从境外收购珍贵文物的首次尝试
许礼平的讲述,从香港在文物交易上的特殊地位讲起。
上世纪40年代末,一些来自北京、天津、上海、广州等地的古董商号迁址香港,而内地藏家也带来了大量珍贵文物,这使得香港成为全世界中国文物艺术品交易中心之一。仅在1950年上半年,这里就有6场文物展览会,包括2月的思补斋古书古画展览会和历代名画观赏会、4月的历朝名画选展会。
开展会的目的,无非是卖货。当时,欧美文物商闻风而来,意欲大肆收购文物。然而,今时已非往日,中国绝不允许文物“流亡海外,无复归来之望”的历史重演。
1951年10月,中央政府获悉,乾隆收藏的“三希”中的“二希”,可能流失海外。为此,政务院特批50万元港币,用以回购“二希”。
文化部文物局派出“三人专家小组”办理此事。成员为:文化部社会文化事业管理局副局长王冶秋、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徐森玉。
马衡在日记中记载了“二希”回购相关事宜:10月25日,得知“二希”之事;11月15日,马衡和王冶秋乘火车抵达广州,与先期到达的徐森玉和徐伯郊父子会合;11月18日,抵达澳门,“闻道途有阻,乃共同商讨,须以安全为上,切不可冒险致闹笑话”;11月19日,“中南银行裴延九由香港折回,未能登岸且受侮辱”,迫于形势,最终决定由裴延九、徐鹿君(亦为徐森玉之子)和徐伯郊三人化装成船员,从澳门赴港,鉴定二帖真伪并与郭昭俊谈判。
香港南洋商业银行创办人庄世平补充了一个细节:“二希”抵押在汇丰银行,谈判时,每天由汇丰银行拿到隔壁的中国银行,看完送回汇丰银行。几轮谈判之后,11月23日,徐伯郊致电身在广州的马衡:谈判成功,除了45万元赎金,再给郭3万元,本息共计488376.62元。至此,新中国从境外收购珍贵文物的首次尝试,圆满达成。
凡是“国宝”,我们都是要争取的
“二希”的成功回购,揭开了中国政府抢救流散海外的国宝的序幕。70多年前,文物局局长郑振铎说过这样一句话:“凡是‘国宝’,我们都是要争取的。”
郑振铎指明了收购的方向。首先,收购以古画为主,古画中以收购宋元人画为主,碑帖、法书,暂时不收购。再者,铜器、玉器、雕刻、漆器等,收其精美而价廉者。他还列出了应该优先回购的文物的清单,包括唐代韩滉的《五牛图》、南唐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等。
郑振铎在给徐森玉的信中说道:“先生奔走沪穗,为人民得到了‘二希’,诚旷古之盛举也。香港方面,名绘法书尚多,当徐徐图之。闻张大千曾登报欲售去‘潇湘’,与伯郊兄商酌,拟请其即日赴港,办理此事。若能与顾闳中一卷并得之,则五代宋初之画,可得而论之矣。”
“秘密收购文物小组”的成立
香港文物回购之初,在中央由郑振铎直接指挥,香港方面,实际是徐伯郊一个人负责运作。当时的在港机构中,最为可靠的非中国银行莫属,因此中国银行香港分行副经理沈镛成为徐伯郊信任的伙伴。
随着文物回购工作的展开,文物局也在考虑此项工作的程序与流程问题。1953年4月,郑振铎去信告知徐伯郊:“收购事,拟成立小组,由兄负责接洽、鉴定并议价事,由中国银行沈经理及温康兰二位负责付款等事;由你们三人成立一个小组,如此可省责任过重也。”随后,“香港秘密文物收购小组”正式成立,除了在香港的三人,时任广州市副市长朱光承担联络协调工作。
郑振铎继续在文物回购上予以专业指导。如在1953年4月28日给徐伯郊的信中,他强调,凡从日本来的东西都应收,因为日本是战败国,很多东西都放出来了;其次,凡有被美帝垂涎欲购之可能的,也必须收,像李唐的《伯夷叔齐卷》(即《采薇图》),应先收。
抢救流散香港文物工作自1952年开始,至1956年下半年接近尾声。随着几宗大的收购顺利完成,市面上的名品珍迹大多已有归属。
文图:新快报记者陈慕媛 通讯员桃子酱 Ra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