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博的眉眼与父亲很像,陈启菊专门修复了丈夫年轻时的照片,希望被儿子看到。
家寻宝贝
自2006年首次启动“中秋寻亲圆梦行动”以来,新快报连续17年牵手广州市民政局,借助无数天南海北的志愿者之力,为曾逗留广州的近百名流浪儿童找到自己的家,让这些孩子再回父母怀抱,重温亲情。17年来,“寻亲圆梦行动”坚持不辍,为失子家庭搭建“家寻宝贝”平台,助寻子路上的父母,与离散的儿女双向奔赴。
这个中秋,广东公益恤孤助学促进会、梦响汇公益、宝贝回家、蜗牛公益团队、尚丙辉关爱外来人员工作室……更多公益组织与我们同步,共襄善举。这个中秋,凝聚着温暖,盈溢着幸福的团圆故事,亦将放送。
如果您是期盼与孩子团圆的父母或是可以为“寻亲”提供线索的知情人,请拨打本报寻亲热线电话18665089067,引领迷失的游子,找到亲情的归宿。
新快报“寻亲圆梦行动”期待您的参与,让我们一起掬光揽月,照亮游子回家的路。
自从孩子在半岁时被偷走后,夫妻俩不放过一个线索,27年寻子不停步
“27年了,我每天都会半夜惊醒,习惯性地摸一摸右手怀里,希望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我的小博就回来了……”陈启菊下意识抱紧双臂,哽咽失声。1995年8月16日深夜,她七个月大的儿子邓博在睡梦中被撬门入室的人贩偷走,从此消失于人海音讯全无。
孩子丢失后,陈启菊崩溃难撑,连续数日粒米未进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家人不得不流泪抱住她,一勺一勺强灌汤水。27年间,陈启菊夫妇忍受着锥心之痛,一边赚钱养家,一边四处奔走寻子,只要哪里有一点消息,他们都会心急火燎地赶去辨认,至今不休。
午夜梦醒
儿子不见了
前段时间,陈启菊出了趟远门。“广东揭阳有个家庭找到了孩子,我们从四面八方赶去,想沾沾喜气。”
“沾喜气”,是抱团取暖的寻亲家长们自发形成的小仪式,当他们得知有“战友”找回了孩子,都会传播分享好消息,并不远千里相约前往,见证幸福的团圆时刻。“去表达祝贺,也给自己加油打气,当然也想沾些喜气和运气。”陈启菊盼望某一天,自己也能有相同的幸运。
时间回溯至1995年,彼时陈启菊结婚刚满一年,和丈夫从四川大竹县农村老家搬到镇里,在大竹县牌坊乡街道兽医站旁的社办企业内安家,靠孵化小鸡的技艺做点小生意。
是年正月初五,在过年的喜庆氛围中,陈启菊和丈夫迎来了第一个孩子邓博,夫妇俩乐得合不拢嘴。但她做梦也没想到,电视剧里都没见过的恐怖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1995年8月16日,因为老家有急事,丈夫吃过晚饭就赶回村里,留下陈启菊独自在家照看孩子。
奇怪的是,小邓博白天情绪很好,到了晚上突然哭闹不止,怎么也不肯睡觉。陈启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半夜12点左右哄睡了儿子,自己也因为十分疲倦很快入睡。
凌晨3点,陈启菊猛然惊醒,窗外瓢泼大雨敲打着窗棂,令她莫名心惊。“我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小邓博睡着的地方,却手下一空。”时隔多年,陈启菊在回忆当时情景时,仍嘴唇颤抖,“我怕孩子翻身掉下床,马上爬起来床上床下到处找。”她颤声说,自己把简陋的小屋翻了个遍,却根本找不到孩子的身影,这样的变故彻底把她吓懵了。
追寻无果 无力又无助
稍稍镇定,陈启菊才惊恐地发现家门不知何时被人撬开了,而家里的灯也一直拉不亮,寻摸过去一看,电线竟已被人剪断,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台电视机也不见了。“家里进贼了,孩子被偷了!”一个让人恐惧的事实闪入陈启菊的脑海,无助的她顶着暴雨跑出门去,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邓博,邓博!”她声嘶力竭的呼喊,满眼滂沱大雨,满心沉沉暗夜。
“小博可乖可好玩了,我们有时候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就把他放在家门口院坝里的一个小椅子上,每当有路人经过,他都会朝人家笑,还伸手要抱抱……”回忆像把刀,每个场景都割得陈启菊痛彻心扉。小博丢失后,陈启菊也能感受到,原先和睦的家庭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丈夫虽然嘴上不说,但痛苦并不比她少,偶尔也会在言谈之中表现出埋怨和悔恨,两人再也没心思做小生意,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1997年,陈启菊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老公先去深圳打工,女儿满8个月后,陈启菊也跟去深圳务工。
“打工不自由,我们也没办法去找儿子,家里还有老小要吃要喝。找孩子的费用很高,不赚钱我们根本扛不住。”陈启菊告诉新快报记者,2000年,夫妻俩“转战”东莞寮步镇做点小生意,家庭经济状况逐渐好转,主动出击寻子的计划被提上日程。
陈启菊和丈夫将寻子信息发布出去,只要有人给出一点点线索,他们就至少有一个人马上跑去辨认。从福建到山东,从河北到杭州……遇到主动寻父母的孩子,可以很轻松一起去做DNA鉴定;但很多时候,被周边志愿者怀疑的养父母并不配合,他们只能斗智斗勇,追索每一条信息,“送礼物、说好话、做承诺……能用的招都用了,能想的法子也都想尽了,找了一个又一个,但都不是我的小博……”陈启菊说,每每想到儿子就在某个地方,自己却没有坐标无路可达,“那种感觉,就是无力又无助。”
抱团取暖 寻子不停步
27年来,陈启菊靠着三张仅有的照片,才能缓解念子之情,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那时我们的家庭条件不好,但他爸爸还是在小博40天、三个月和半岁时,抱着他去照相馆拍照,我们以为将来可以攒下一叠照片送给长大成人的儿子,让他看看自己的成长。”陈启菊难过地说,这个心愿再也无法实现,儿子仅存的三张照片,竟成了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儿子被偷的那个雨夜也成为陈启菊的噩梦,20多年来,她无数次深夜惊醒,摸不到儿子,就捧着床头的照片摩挲落泪。
互联网的便利让陈启菊在2015年以后遇到很多同病相怜的寻子家长,她开始学会抱团取暖,和其他家长结伴上路寻子。“我和小博爸爸早早就把DNA采集入库了,还在宝贝回家网站登了寻子帖,但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就是找不到小博,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陈启菊的女儿如今已读研究生,因为小博丢失的事情,她在父母格外严密的保护下长大,“我知道越是这样,孩子越没有安全感。但我们怕呀,真的害怕再失去。”陈启菊长叹道。
女儿高考那年,陈启菊到学校附近陪读了三个月,在校门口看到穿着校服的男生来来往往,陈启菊总是不自觉地出神。“我看谁都像小博,真希望里面有一个就是我的小博。”陈启菊说,算算年龄,如今小博已满28岁,她脑海里却只有小博幼年时的特征:脸圆、皮肤白皙、耳垂大大的,胸前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小白点,“也不知道长大了是否会消失,应该不会吧?”她喃喃道,“小博,妈妈在等你在找你,如果你能看到,要回来见妈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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